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仿生芯片

tongzixulao.lofter.com|个人应用 for Android

共3篇文章,288人喜欢

应用截图

仿生芯片

仿生芯片

 

【极禹】与你同谋

/1.2w    青春伤痛

P小宅


-

张泽禹是在放学回家的时候捡到了张极。



用捡这个词他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他家就租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离得近,房租也不算贵,方便。



就是巷子里住了不少附近的小混混,半夜三更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下面打架抽烟喝酒的声音,还有划过去的摩托车,引擎像是要烂掉了一样嘈杂。



不过张泽禹也不是很在乎,他长得好看,路过的时候周围的混混都会多看他两眼,时不时还有难听的口哨声和下贱的污言秽语。



他就是走过去,看都懒得看一眼。



本来是不想和这些人产生任何的瓜葛的,但是他那天放学回家,看见自己家的楼道里躺着个人。



开始是想着抬抬腿迈过去得了,不知道是哪里的醉汉又跑错了楼。



但等他走进才闻到那人身上不浓不淡的血腥味。



张泽禹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定睛一看,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手臂还被划了一道,血往外股,看样子应该不浅。脸也被划了两道,他匆匆瞥一眼,长得还挺好看。



他就这么站在那个男生面前看了两分钟,那人也一直没醒。



最后他还是把那个男生扛回了自己家中,只要是怕自己学校的高中生在学校外被混混打了,等回学校的老师和家长找不到人。



张极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床上了。



他意识还有些迷糊,刚刚跟人打架的时候可能打到了脑子,有点脑震荡。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抬手,牵到了伤口,把自己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痛反倒把自己痛清醒了,他才开始观望四下的环境。



被子有好闻的洗衣液味,房间的灯是暖黄色的,照的周围亮堂得很,不远处的书桌上厚厚的累着一沓又一沓的书,整个房间简单的很,看起来主人不过是把这里当成一个留身之所,没当做家。



正当他想着,就闻到了空气里传来的面条的香味,淡淡的,莫名的安心。



伴随着香气走来的还有一个男生,那人身形单薄得很,仿佛光都可以将他穿透。那人的步伐不紧不慢,干脆利落。



“你醒了。”



张泽禹把碗放在他床头,歪着头看着床上的男生。



伤口他看着急救书已经包扎好了,看样子还有点渗血,不过看着男生的状态不像有什么大问题。




“给你下了碗面。”




张泽禹说着就自顾自地走到了书桌前,那盏台灯微微亮起,白皙的光铺在暖黄的房间居然有些格格不入。



张极听着就觉着那人音色淡,人也淡,碗里的面就简单的下了一个蛋,看着也寡淡。



结论就是这人一定是个喜欢读书的书呆子。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还是个长得好看的书呆子。



张泽禹也没在乎他那么多,就听见背后的人先是笑了笑,过了一会还是端起了那碗面嗦了起来,又像是怕打扰到自己学习,还特意放小了声音。



这时候他倒是觉得奇怪了。



包扎的时候他看见了男生手上的纹身,嚣张地纹了一朵玫瑰花,写着自己猜不到的字母,看起来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却偏偏等自己放下了笔才夸了一句你的面真好吃



张极走的时候站在门口和张泽禹说了声谢谢。



那人没什么表情,好像一直就是那副冰冷的表情,就点了点头,直到他准备关门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少打点架,疼的是自己。



张极就站在门口不动了,嘻嘻笑笑地用没受伤的手靠在门边,一下子缩进了和张泽禹之间的距离,张泽禹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步,表情还是不明显,但是眉头皱了一下。



张极也不想让这个不认识的还救了自己一命的家伙尴尬,适可而止在了他的分寸里,最后转身挥了挥手,笑着说——



”我知道了。“



他声音拖得很长,楼道里的声控灯都被他喊亮了。



张泽禹看他下了楼,才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不解地把门关上了,也没问那人的名字,就当是做了一次好事。



张极晃晃悠悠的下了楼,停在了二楼的楼梯间,听楼上的关门声在这个夜里一声骤响,最后归于夜空之后他才微微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绷带,还有洗净了的脸,觉得这人真的有点意思,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居然也会有下凡救人的欲望。



不过,那碗面还挺好吃的。

 


张极想着,自己笑出了声。

 


第二天张极去了学校。



班里的同学看见他都有些惊讶,谁还不知道张家有钱有势,对张极打架等行为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公子亲自来上学也确实难得。



张极没他们想的那么多。



他看见了昨天那人身上的校服,想起了那人身上清清冷冷的气质,却挠得人心肺痒。



直到他中午走过学校的光荣榜,轻飘飘看了一眼,才看见位于榜首的那张脸,眉眼高调清冷,看起来足够寡淡。



张泽禹。



他看着那个名字勾着嘴笑了笑。


——

张泽禹晚上放学的时候依旧走了那条路。



巷子里的灯火年久失修,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断了电。



走进巷口就是烟味,女人的魅声,还有那些纹着龙和凤凰的男人吹嘘着自己曾经打了多少次架。



没意思。



张泽禹想着,踩着地上的水滩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为首的男人。



那男人开始并没有注意准备穿过去的男孩,只当是一个穷读书的高中生,校服和书包背的整整齐齐,刘海遮着也看不见眼睛。



但他与自己擦身的时候留下了一股冷冷的香味,他才注意到这人比那些胭脂俗粉好看多了。



“哎,你。”



他来了兴趣,吹了一声口哨,



“转过来给我看看。”



张泽禹听到声音,站在了原地,硬生生压住了自己心里的不耐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转过了身。



他一转身,那双深色的眼睛就掉进了晦涩的光里,还有单薄的唇角,沾着恰到好处的血色。


 

男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周围的牛鬼蛇神也开始起哄。



“好家伙,是个宝啊。”



他笑着向张泽禹走进,冲人的劣质香烟的味道直直地冲进了他的鼻腔,难闻又恶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在那群人眼里像是胆怯,激起了他们的兴致。



“哟哟哟,还是个纯情的种!”



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乌鸦咬过,人长得也像枯死的树枝。



张泽禹冷眼看着那群人,没什么表情。



那男人却挥挥手,示意背后的人安静。



“跟我,我罩你。”



他好像觉得自己很帅。



张泽禹嘴角抽了抽,一阵无语。



正当他准备说你们小学生玩过家家吗,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男人的额角,那男人被砸的猝不及防,往后一个踉跄,额角开始泵血。



“妈的!哪个崽种!”



那人破口大骂,张泽禹回首撇去,看见巷子深处有个不太明晰的影子,只能看见他手指尖烟灰掉落的光。



直到他走来张泽禹才发现是昨天的那个人。



那人还穿着校服,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看着倒在地方捂着额头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烟一抖,张泽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铁棍就狠狠地砸在了离男人不远的地面上。



“来?”



他笑道,锋利又危险。



张极在巷子后面看完了全过程,怕这张泽禹是个软骨头,想也没想就出来了。



地上的男人被逼急了,冲着后面的弟兄一阵乱喊,其余人也毫无阵法地往前冲。



喻张泽禹懒得参加,往后退了一步,抱着手臂在没有光的地方看完了全过程。



那男生猛,一对多也打赢了,就是挂了点彩,昨天才包上的手臂怕是又裂开了。



张泽禹看着还有心情想七里八里的事。



直到那男生冲着那群人说了一句快滚,张泽禹才从黑暗里走出来,盯着眼前挂了点彩的男生。



“打架挺厉害。”



张泽禹终于有了点表情。



张极忙着缠自己手上的伤,刘海长长了,罩着眼睛,还是能看出他眼睛里一点点散去的戾气。



“昨天你帮我,今天我救你。”



张极抬起头,笑得有些小孩子气。



张泽禹挑了挑眉,小声说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赢,张极没听清,侧着耳朵啊了一声。



张泽禹被逗笑了,转身就往家里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污浊的水沟倒映着他单薄漂亮的身姿。



“喂,过来。”



张泽禹没回头,本想离开的张极咻地一下顿住了脚步。



“帮你包扎一下。”



最后张极不仅换了干净的绷带,还吃到了张泽禹下的鸡蛋面,还是寡淡的模样,却莫名的香。



张极吃完后没有留多久,便出了门。



“喂。”张极站在门口喊。




张泽禹不明所以。



“我叫张极。”



张泽禹反应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最后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楼道里的灯在他关上门之后慢慢暗淡下去,无声处的风声都显得嘈杂。



之后两人的相处显得莫名其妙,又处处留心。



张极继续天天打架,不来学校,张泽禹也照样过自己兵荒马乱的高三生活,继续走那条看不见光,却承载了很多的小巷子。



张极偶尔会在楼下抽烟,却也不和他打招呼,两人就是浅浅的对视一眼,接着错开。



但偶尔张极会敲开张泽禹的房门,或许是在下雨天,他淋的湿漉漉地,或许是打架受了伤,一身的血。



张泽禹什么都不会问,淋了雨就换身衣服,受了伤就帮他处理。



然后张泽禹就给他下一碗鸡蛋面去,张极悠哉悠哉嗦完也不停留,说声谢谢就离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本来是一个和世界疏离不亲的人,没有人在乎他会去哪,也没有人在乎他有没有地方去,家里人只需要给他用不完的钱。



偏偏张泽禹用一碗普通到索然无味的鸡蛋面留住了他。



直到有一晚,张极喝得醉醺醺地敲开了张泽禹的房门。



那人可能是在房间里看书,脚步传来得晚,张极就靠在门框上扣受了潮的墙灰。



张泽禹打开门,门外潮湿的光里,那个男生几进颓废地靠在门边,光和无声的楼道冲掉了他一身的戾气。



张极抬头,张泽禹看他的眼睛又亮又晦涩,搞不清楚情绪。



张极却没等他反应,一开门就猛地冲了进去,门被他随手关上,声音沉重闷响,把一整栋楼都吵亮了。



他反身将张泽禹压在墙上,伴随着浓重的酒气,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那个吻侵略的意思太强,一路咬着唇齿之下,像是要攻破所有戒备的城池,像个不着调的流氓。



张泽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等他回过神想要推开身上的人时,他口腔里的酒味竟让自己也醉了般,神志不清,甚至是任他侵略。



太凶了。



张泽禹想着,嘴里已经有了血味,像个亡命之徒一样。



直到口腔里的氧气消耗殆尽,张极才放开了张泽禹。



他们直勾勾地对视着,在无声的地方白帜灯里的灯丝都有了调。



张泽禹缓了缓,咽了一口沾着血和酒意的口水,拍了拍张极示意他坐下。



那人衣服上又沾了血,人还昏昏沉沉的,怕是又和谁打架去了。



张泽禹早就习惯了,看着张极恍惚着坐下,自己到了厨房帮他下了一碗鸡蛋面。



那人看见鸡蛋面摆在自己眼前时才回神,眼睛终于清亮了起来。



他好像有话要讲,但又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吃干净了张泽禹的面。



张泽禹看出了他有话要讲,却没有太多想要打听的意思,看着他吃完就自顾自的收了碗准备回房。



“小宝。”



张极看他要离开,站起了身。



“收拾一下东西。”



“等会跟我走。


——



张泽禹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张极就自顾自地说了。



“定了十一点的火车票,你快点。”



张泽禹最后只拿了几本书走。



他不知道要离开多久,过两天就是高考前的统考,他也没有和老师请假。



直到坐上了火车,那边的人仿佛脱力了一般瘫在了座椅上。



这是开往不知名小镇的火车,他没听过这个小镇,火车都仿佛是上个世纪的绿皮火车,摇摇晃晃,脚下的铁板连着轮子,吱吱呀呀地响,随时要散架一样。



他还是没问张极为什么。



窗外的天是漆黑的,车厢里除了几站后要换乘的人,就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返乡的务工人员和他们这两人。



清冷得很。



张泽禹第五次看向窗外的时候张极终于开口了。



“我好像打死人了。”



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绿皮火车的响声突然变大,好像是铁轨的连接处,生了锈的轨道在齿轮的碾压下掉了一朵铁花。周围的人只剩了鼾声。



这算是一个杂音浩大的无声之地。



张泽禹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马上就在列车进入隧道之后沉了下去。



“所以?”



他合上了手上的书。



“你这是带我畏罪潜逃,还是带我远走天涯?”



他面相上没有笑意,语气却算不上沉重,仿佛说的不是个沉重的事实。



张极酒醒了,看着身上拦住了血迹的外套,还是张泽禹给他的。



他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想好怎么说。



最后在列车跑出隧道的时候,伴随着一阵不清不重的颠簸,他才悠悠开口。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然后就不说话了。两个人一起看向了窗外,还是黑色的世界,偶尔路过城镇的话会有灯的痕迹,但是一瞬即逝,无声地擦过。



张泽禹还在想几天后的月考,这倒是不要紧,一次考试而已,反正他也不是特别想考,就当是莫名其妙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只是不知道会去多久,目的地又是哪里。



他当然相信张极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既然他会保证自己的安全,那还担心什么。



张泽禹突然醒悟,看着张极无声地笑笑,趁着列车吱吱呀呀穿过另一个隧道,天是乌青色的,可以看见些什么,又不是特别清晰,只能看清影子。



最后他在无声的颠簸里闭上了眼睛。



最后是张极把他推醒的,他说到了。



张泽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跟着前面的人下了火车,那绿皮火车将他们一行人放下之后像是泄了气,亮着那盏布满了灰的车灯咿咿呀呀靠岸了。



这里的站台被灰蒙了半边,连名字都看不清。下车的人也没人来接,熟得很一般在这个午夜也可以走回家。



“几点了。”



张泽禹问。



“两点。”



张极说。


张泽禹没问他住哪里,以后怎么办,就跟着他的步子一点点走出车站,看着午夜的风悄悄跳了一支华尔兹。小镇一向悠闲,这个点基本上没有活着的灯,路灯也在罢工的边缘叫嚣。



其实张极也不熟,他外面的哥们要他到这里来躲躲风头,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他了,那人说小镇子不容易被发现,就是那屋很久没回过了,他十几岁出来打工,没时间回去。



张极靠着不靠谱的导航才走到那栋看起来有点年代感的居民楼。



打开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只有灰尘,电光被打开的时候还闪了一下,看样子是在死亡的边缘了。屋里到处都是灰,病毒一样往他们身上袭来。



张极没了力气再去看其他的东西,随便拍了拍沙发上的灰就一屁股坐下了。张泽禹没有动,还在环顾。



张极当他是嫌弃屋里的灰,走到卧室里掀开唯一的防尘布,照着哥们说的把柜子里陈年的被子拿了出来,手忙脚乱地铺在了床上。



转身去和张泽禹说,“你睡床,这是干净的,今天太累了,没时间搞卫生。”



张泽禹转了一圈站在了他面前,看着比自己高不少的男生没有说话,也没有在意床是不是干净,就盯着他。



张泽禹眼睛本就黑,眼角却是红色的,看起来像是坠入了潭里的桃花,被活活冰封住了。


“你吃面条吗?”


他就是这么飘飘然一句话,让张极觉得不需要再讲任何事,而刚刚散下去的酒意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于是张极一把搂住面前这个人,狠狠地吻了上去,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里。



外面风声大作,猛地吹开帘幕,四散的少年在尘雾里接吻。


——


第二天一早张泽禹就起来收拾了。



他看着自己带过来的资料,最后还是将它们放在一边,找了个年龄和自己父亲一样大的扫把,简单打扫了一下。



张极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房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空空荡荡,扫起来简单。张极酒醒了以后想起昨晚的事,那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就淡淡地说了句醒了啊,和平日一样,没什么差别。



他也不好意思,合着张泽禹把地拖了。



到了下午两三点才去吃饭,小镇子人吃饭都准时,店里的大妈听他们要吃饭还有些惊讶,又去厨房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端上饭来。



之后两人去了市场,张极买了好几件衣服,说是可以换着穿。



小镇子就是树多,要到夏天的时候蝉叫个没停,屋子里也热,两个人就这么在小小的房间里度日。



南方的天就算到了夏季还是会有霉味,昏昏沉沉的油烟味和那人不变的鸡蛋面的味道都明晰起来。半夜的时候有凉风,吹来的是外面蝉和鸟的笑声,还有老旧的楼房隔音效果并不好,能听到谁家吵架的声音,夹杂着听不懂的方言,还有闷热的时候,楼上的床板吱吱呀呀响,男人和女人的喘息一并流了进来。



这不是一个安静的藏身之地,七七八八的声音防不胜防,却也鲜活。



张极喜欢在闷热的午后和张泽禹接吻,混杂着湿乎乎的汗,一身的干柴烈火。



但他们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也迷迷糊糊地在一起住了一个星期。



张泽禹知道月考已经过去了,学校的人八成是急疯了,找不到人一定会报警。张极那边杀了人迟早会被警察找到。



他们都清楚,这是迟早会被打破的,但就是没人点破。



张泽禹不问张极之后的打算,也不劝他去自首,也没想过要报警。



他在某一个瞬间觉得,和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他不问你的任何事,你也不在乎他怎么想,但是你们就是会接吻甚至会上床的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后来,张极对张泽禹说,我给你订了下个星期一的车票,你回去吧。



张泽禹看着讲他带走的人没说话,就点了点头。



张极还说,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胁迫你的,你是自己逃出来的。



张泽禹也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疏离了,说断就断,但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断掉。



之后的那个星期,雷雨交加,窗前的树感觉会被打垮,摇摇欲坠地挂在枝桠上。楼上的情侣又开始了,声音传过来有些失真。隔壁的大妈用那里的方言指责他们没点规矩,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丢人现眼。



他们俩人不吱声,但他们同样出格。



最后张极落了一个吻在张泽禹的额角,这是恋人之间的亲昵,但他们之间没说过这样的话。



风雨更大。


——



打破这一切的,是不合时宜的警车的轰鸣。



刚下过雨的天闷热又烦躁,太阳出来了,蒸干的水汽混着泥土让人昏昏欲睡。



警察闯进门的时候张泽禹趴在房间内的唯一一张桌子上看书,看得昏昏沉沉,有睡过去的倾向。



破门的巨响把他吓了一跳,抬起头却看见为首的警察举着对讲机,看着他显得异常激动。



“找到了!人质安全!”



直到被带走张泽禹都有些迷糊。



张极出门买水果了,屋里就他一人,说是学过心理学的女警察给他披上了外套,遮住了他身上在市场里买的廉价T恤,在他耳边小声地安慰——



“没事了,我们安全了,别怕。”



张泽禹木纳地点着头,看着人潮拥挤的警察群,目光一直往道路的尽头瞥。



张极还没有回来。



那些警察挨家挨户地询问着,周围的住户看到警察一个个都紧张地不得了,邻居家的大妈咋咋呼呼地说哎哟这俩孩子是不久前的半夜搬进来的,难怪说没看见另一个孩子怎么出门喽,原来是被绑架到这里来的哦。



没问出什么,他们把张泽禹带走了。



那条路的尽头有很多没有修剪过的树,老旧参差。太阳随随便便地穿插过去,不规则地光斑落在裂了痕的柏油路上,或者是砖黄色的老旧居民楼。



桌上的碗里装着的是早上下的面条,还留了一点葱花在里面没来得及冲掉,厨房里有淡淡的油烟味,还有煎的两面金黄的鸡蛋的香味。



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上午踩着阳光出去,却没有回来。



最终张泽禹在火车的站台上看见了张极。




他被几个强壮的警察按着,一旁还散落着刚买不久的水果。



火车从这里出发,哐地一下标示着出发。



绿色的风一下子咻地刮过树梢,太阳变得有了水汽。老旧车厢上有年代感的漆在一点点氧化脱落,掉到地上变成不干净的花。水果摔在地上之后果香弥漫,在空气里氧化,有了些腻味,还要混杂着这半死不活要干不干的天气。



张泽禹就这么盯着他。男生眼睛颜色深,还被刘海盖去了神色。一旁的女警察只当他是怕了这张极,一个劲的小声安慰着。



她们说,没事了,你安全了。



可偏偏张极在嘈杂的人声鼎沸里回了一次头,直直地看向了张泽禹。



这一刻他们中间隔的山山水水都好像是幻影。



最后张极勾着嘴角笑了,就像一个干干净净的高中生一样,笑得没有一点杂质,应和了这漂亮的天气。



直到警察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把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一把推进了警车里,最后一眼都被隔绝在掉了漆的火车皮上。



他们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张泽禹看着张极上了警车,那人的车先他一步扬尘而去,他才慢悠悠的坐上了身后的警车,手里的书被拽的有了斑驳的痕迹。



夏天要来了。


——


后来的事情张泽禹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被警察带去了警局,安安静静地下了车,老老实实地录完了口供。



他本想说是自己自愿和张极走的,但审讯时他听见审讯他的人说“是张极强迫你的吗?”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定,于是点了点头。



“是。”



他知道那个男生就在旁边的审讯室里,他们之间只是隔了一堵墙,却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吗,看起来难舍难分,其实只要用一把小刀轻轻一挑,两个人都不回头,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做完审讯之后张泽禹被送回了学校,老师也很关心他的状况,甚至还让他在家休息了几天。



只是他在给自己下面条的时候一不小心多放了一把,突然想起张极没在这了,只好撑死将它们吃完了。



后来他的人生也没什么太大的波澜,高考失利也有了合理的借口,不过照样考的不错,随便填了一个什么志愿最后大学学了医,研究生毕业以后回到了本市的中心医院当主任医生。



人生倒是顺风顺水。



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高中同学说举行了一次毕业多少多少年的聚会,天涯海北的人都赶回来了,班主任身体也还算健朗。



聚餐吃饭时大家都在聊天,聊到张泽禹被绑架走的那一天,都笑着说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电视剧里发生的情节居然真的会发生在现实里。



当然也有人为张泽禹打抱不平,说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张泽禹高考就不会失利。



故事中间的人倒是饶有兴趣地听他们说。



那个闷热潮湿的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后半局大家都喝嗨了,也有人问起来说那原来那个绑架张泽禹的究竟怎么样了。



班里有人在警局上班,听到这件事就来了劲。



“哎呀,他那个时候没成年,但是还是因为故意杀人判了几年,我们大三还是大四的时候就出来了。”



张泽禹听着,心里微动。



“不过啊,他后面又犯事进去了。”



那人说得高深莫测。



张泽禹挑着眉看了看他。



“好像是因为酒驾肇事吧,本来是交警的事,但是那家伙逃逸了,抓到他的时候他还在那嚷嚷说要去找人。”



那人说着自己都笑了,“你们说怎么会有这么不知悔改的人,牢饭很好吃吗?”



张泽禹就跟着他们笑,什么也没说。



不过一边的女生倒是好奇。



“什么时候抓进去的哦。”



那男人抓着头发想了一阵子,突然拍手说到,



“哦!我记起来了。”



“是宝哥三十岁生日的那天。”



张泽禹猛地抬起了头。


“那天不是宝哥请客嘛,我吃完饭就被局里喊回去了,就是那家伙,我审讯他的时候一身的酒味,还说自己要去找人,说什么他饿了要吃鸡蛋面什么玩意,我当时想着这人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随便审了两句就给换班的人了。”



张泽禹在一旁听着,什么都没说,就像在听个故事一样,唯独听到鸡蛋面时唇角张了张。



“哎,宝哥,那家伙后来还有没有找过你的麻烦?”



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张泽禹身上,餐厅里的光是暖黄色的,照在他身上显得倒是美好。



“啊。”



张泽禹回了回神,看着他们浅浅的笑了。



只是他一瞬间好像想起了那些出格的下午,低沉的喘息和汗水杂糅的夏天,蝉鸣像光一样可以照进来。那老旧的火车掉了漆时不时还可以继续向前走,想着那个小镇他们是不是还能回得去,桌上的碗是不是还没有洗,衣服在衣篓里停止了腐烂。



也想起了只藏在回忆里的鸡蛋面是不是没变。



他才发现原来只要他们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然后彼此都没有回头地往前走,就不会在轨道的两端相遇了。



“他没有再来找过我了。”



张泽禹笑着说。



在岁月的于无声处,藏着夏天的尽头,也藏着早就没有了的念想。



END.

仿生芯片

功能说明

1. 独立查看“仿生芯片”发布在LOFTER的所有文章
2. 文章更新通知提醒
3. 归档方式查看
4. 方便的分享文章到微信、微博

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APP

本应用由UAPP生成,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UAPP支持LOFTER、网易博客、新浪博客、百度空间、QQ空间、blogbus、豆瓣日记、点点网、搜狐博客、网易摄影等生成个人应用。

了解更多

联系我们|招贤纳士|移动客户端|风格模板|官方博客|侵权投诉 Reporting Infringements|未成年人有害信息举报 0571-89852053|涉企举报专区
网易公司版权所有 ©1997-2024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10186号 浙ICP备16011220号-11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浙B2-20160599
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 浙网文[2022]1208-054号 自营经营者信息 工业和信息化部备案管理系统网站 12318全国文化市场举报网站
网信算备330108093980202220015号 网信算备330108093980204230011号